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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補

文/張國瑞

確診為漸凍人後,我特別珍惜每天幫Effem梳毛的時間。梳完照例幫牠全身摸過一遍,這不只是按摩,也藉此機會檢查牠身上是否有長壞東西。可愛的Effem被我摸得越來越high,摸完就會四腳朝天的要我幫牠搔肚子,我的手指支持了五個月,後面幾個月摸肚子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竭,但還是捨不得錯過這僅存的機會,努力榨乾我最後的力氣,摸到牠開心四腳狂踢亂打噴嚏為止,然後告訴牠我有多愛牠。

Effem是隻溫良恭儉讓的狗,尤其很怕老大,牠不敢跟我玩,因為我跟牠搶,牠就把玩具放給我,我跟牠玩不起來,我只能羨慕牠跟客人玩得很開心。

隨著我病情的加劇,手臂的力氣一天比一天小,手掌也一天天萎縮到無法張開;可憐的Effem把頭枕在我大腿上撒嬌時,我能夠做出的回應動作也越來越少,開始的時候牠以為我在敷衍牠,到我再也沒有力氣摸摸牠的頭,可憐的Effem以為我不愛牠了。

當下雨天我出門做復健時,因為外勞沒有能力照顧到Effem,只好把牠留在家。每做完復健回家時,Effem會蹦蹦跳跳的在我身上磨蹭迎接我,可惡的外勞為了自己做事方便,都會喝斥Effem不准靠近我,幾次以後牠以為這樣做是錯的,之後我回來牠只會靜靜站著看,此後我跟Effem幾乎是零互動了。

這情況讓我很痛苦,請人抓我的手去摸Effem沒有用,牠不覺得是我主動摸牠,只好祭出對付拉不拉多的絕招:食物。

我請人放幾顆飼料在我手裡,透過牠來吃我手裡的飼料重新把基本的互動建立起來,初步的成果是牠偶爾沒事會來舔一下我的手,再來我就不直接給牠,我先握拳手心朝下,等牠把頭枕在我腿上我才翻過手讓牠吃,其實我手掌是攤不開的,牠還得用舌頭穿越我的手指才吃得到。

Effem每次都要把我的雙手舔的濕淋淋的,確定我已經沒有飼料才肯罷休,後來牠在確定沒有飼料之後,還是會把頭枕在我腿上,修補關係又進步了一點,我好安慰。

去年冬天開始變冷的時候,有一天我坐在沙發上,Effem突然鑽到我的腿下,這個動作讓我從腳暖到了心,並且我可以毫不費力的感覺到牠的動作,搖尾巴,翻肚子亂踢,打呼食的震動還有夢到跑步時小跑步的動作,之後牠還經常這麼做,真開心。

大概是前年12月開始的吧,當我躺在沙發時,Effem會像是我還沒生病以前一樣,用鼻子頂頂我的手,頂頂我的腳叫我起床,我感動到想哭,牠終於知道我還跟以前一樣地愛牠,我無法再回應牠,只能在心裡狂喊,Effem!你太棒了!我好愛你!

2014年12月29日,Effem退休去住逗號民宿Happy了,聽說每天有不同的狗妹可以把,快樂得不得了,希望牠永遠健健康康的跟著Julia(收養家庭女主人)到處吃喝玩樂兼把妹,在這裡獻上滿滿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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