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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媽媽

文/楊昀芝

兒子學校校慶,我們陪他一同參加。一進校門,兒子便昂首闊步地帶著我穿過校園,走上他位於三樓的教室。為了避免學校同學側目造成兒子的困擾,我沒有打開手杖,只是全心地跟著他向前走。

進教室前,我有些猶豫,他跟我說沒關係,逕自把我帶到他的座位坐下。坐在陌生的教室裡,我有些侷促不安,不知道待會老師和其他家長經過時,會不會因為沒注意到而失禮。我想叫兒子陪在我身邊好告訴我周圍動靜,但兒子卻不知去了哪裡。

我聽見有家長在教室後面欣賞同學們的作品,不時發出驚呼。是嗎?同學們的作品啊,我也好想看看哪!可是,我湊過去又有什麼用呢?而且站起身亂摸亂走,只會驚動到其他家長吧!想到這些,我嘆了口氣,繼續呆呆地坐在位子上,什麼也不能做。

時間差不多了,老師叫同學們回到座位坐好。我起身把座位讓給兒子,蹲坐在他身旁。老師在講臺上,教同學將手上的美工紙剪成美麗的花片。身旁的家長們紛紛開始幫忙指導孩子怎麼做,只有我不知該做什麼。我沉默著,一動也沒動,兒子也靜靜地,剪著手上的紙。突然我好羨慕身邊的這些家長,因為他們可以輕易地就和孩子一起做勞作、欣賞他們的作品、參與他們的生活,我卻只能無用地蹲坐在這裡,插不上手。如果可以,我真想像所有的家長那樣,和孩子一起完成勞作;不只這樣,我還要在兒子寫作業時悄悄站在他身後,看他一筆一劃地寫字;我要教他用美麗的色筆,畫出一張張彩圖;我要教他拿毛筆蘸上墨水,工工整整地寫書法……

但,這些都不可能,再也不可能了。

即使我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做一個平凡的媽媽。在陌生環境,我總需要協助;行走時,我得打手杖或他人引導;就算我表現得從容不迫,也很難不引人注意。而這一切,不管兒子喜不喜歡,都被迫必須接受。

我想起,上次兒子讀完我回憶我們一起搭捷運的一篇文章後,突然忍不住大哭起來。我問他怎麼了,他叫我不要問,然後越哭越大聲。他哭了好久好久,才平靜下來。我問他,是不是很懷念那時的生活?很希望媽媽還看得見?他點頭說對。我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是不是很希望我看得見你?」他又說對啦。唉!

每天他看著我,我卻沒看見他的時候,他的心裡該有多難過啊!我想起他常在我沒注意到他的時候,跑過來弄弄我,那只是希望我注意到他啊!我忍不住摟緊他,說:「真對不起。」其實,媽媽也好希望可以看得見,好希望可以像其他的媽媽那樣照顧你。雖然媽媽有很多事不能做,可是也很努力地彌補喔!媽媽最大的希望,就是你可以像其他的孩子那樣,平安快樂地成長。為了你,媽媽什麼都願意做。

所以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健康,也會保持心情愉快,要做一個「最好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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