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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盲共舞——賴淑蘭的故事

編者案:賴淑蘭目前為靜宜大學和中山醫學大學的兼任講師,1977年畢業於台灣大學畢業,曾任東海大學校長室英文秘書、神通電腦股份有限公司研發部秘書等職。失明後考上高雄師範大學特殊教育研究所,目前就讀於國立中正大學成人暨繼續教育博士班,並在多處視障相關協會擔任顧問,且有多本相關著作,已婚的她育有1男1女。

文/賴淑蘭

一、疾病

若無其事的外表下,有著不為人知的慢性眼疾——視網膜色素變性,目前全世界尚無有效的醫療方式,患者只能無助的等待視力一天天喪失,終致全盲。

我是一位「視網膜色素變性(retrana pigmentosa)」的患者,根據資料,全球大概有千分之四的人罹患這種疾病。這種疾病是因為視網膜上的「椎狀細胞」跟「桿狀細胞」無法獲得足夠的營養慢慢的失去功能。

從小戴著近視眼鏡,走路時常常會碰到桌腳;也曾經在跳箱的時候,因為雙手沒有辦法捉到跳箱的邊緣,所以在跳的時候手的位置不對,因此而發生骨折,造成的後遺症是右手到現在還沒有辦法伸直。大家都以為這種狀況是因為近視所造成,我自己也以為如此,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那時候已經有病症的產生,而且此種疾病剛開始的症狀是視野變窄同時伴隨暗適應變差。後來我的男友(現在的先生)建議到醫院做進一步檢查,馬上就被確診為視網膜色素變性患者,當時我26歲。

只記得醫生說這種病是沒有藥醫的,我自己也不以為意,因為那時候生活、學業都還很順利,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但是自此以後,心中一直有揮之不去的陰影,因為隨著時光流逝,對這個疾病愈來愈瞭解,我知道RP終究會使患者變成全盲,而恐懼失明的過程比真正的失明還要令人窒息、難捱。

二、黑暗

在漫長的20年歲月中,孤單的一步步進入黑暗;而更令人窒息的是心靈的黑暗

對我而言那是一個很長的歷程。先是暗適應愈來愈差,再來視野逐漸縮小變成管狀視野,慢慢的等到連黃斑部也失去功能的時候,我就成為重度視障者,也就是說我進入黑暗的過程是由輕度、中度、再延伸到重度。

在民國90年,我申請重度視障手冊,年僅46歲,也就是說從我26歲發病到46歲成為全盲者,中間經歷了20年的過程。有時覺得患了這種不會馬上要人命的慢性病,還不如得了急性重症。因為一旦羅患急症,那麼也許親朋好友會對我特別包容和照顧。但是,在病程中,我的外觀跟以往其實是沒有什麼不同,同時因為自己個性上不服輸,常常認為雖然視力逐漸退化,但是,能做的事情我還是應該要做,不可以因為疾病的關係而予以推託。由是之故,他人無法體會視障對我帶來的限制和不便,孤單和寂寞乃屬必然。

成為全盲者時,我已離開職場3年。那個工作包括打表格、書寫、看信件及與人應對,眼力的衰退使我覺得不堪負荷,所以就辭去了工作,之後常常思考是不是從此就過著退隱的生活?在那段時間,我總是怨天尤人,常常問神說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倒楣的人,在這樣的歷程裡也總免不了四處求醫,盼望奇蹟出現。但是,每一次的希望總帶來又一次的失望。奇蹟終究沒有發生。我也曾經跟美國世界RP協會取得聯繫,但是得到的答覆經常都是目前尚無任何方式可以治療。RP病人就像眼科的疑難雜症,沒有藥醫、沒有治療方法,眼科醫生也束手無策。我們是被醫療放棄的病人。

我恐懼、害怕成為一個全盲者,這種心境就像你一個人被孤伶伶留在這個世界上,週遭的人都沒辦法瞭解你,沒有人瞭解你的痛苦、你的害怕、還有你的種種不方便,那種心靈上的孤寂和黑暗,才是一種真正的黑暗,那種黑暗比視力上的黑暗還要令人窒息。

三、抗拒

面對不可抗拒的衰退,最親的家人和我一樣受苦,沒有人指引,自行摸索前進的路

仔細回想起來,好像從來就沒有跟家人討論過我的視力退化對於他們所造成的影響,但仍依稀記得幾件事情。

有一次全家到海洋博物館參觀,那天人潮洶湧,小女兒牽著我下樓;忽然她對我說:「媽咪,妳把手杖收起來。」我問她:「為什麼呢?手杖是媽咪很好的工具啊!」她還是說:「反正妳收起來就是了,妳就相信我就好了嘛!」但是,我並沒有照著做。後來在追根究底下,她說:「媽咪,妳的手杖打到別人了!對方回過頭來很兇的瞪著我們,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捉住機會,我馬上說:「沒關係啦!那是因為他不瞭解媽咪是一位視覺障礙者,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態度。」但是,小女兒說:「媽咪,妳看不到,當然不知道他眼神所含的敵意。」

我曾經問過丈夫,對於別人的異樣眼光,他的感受如何?他回答說:「啊!現在都已經習慣了!反正要看就讓他去看。」兒子有一次陪我到室內游泳池,我跟他分道而行,我先做SPA而他要先游泳。結束活動後,兒子對我說:「媽咪,當妳從SPA池出來的時候拿著手杖,我看到好多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妳,說實在的,我當時都不敢過去跟妳相認,因為怕別人指責說:『你這個小孩是怎麼回事,都已經這樣全盲的媽媽,你還不隨侍在側,讓她一個人走來走去,很危險啊!』」

從這些對話不難知道,我的家人也處於一種不知所措的處境吧!沒人告訴他們,要如何與失明後的我相處,還有,當他人投以異樣眼光時,要如何排解和應對。我的家人和我一樣完全處於一種心靈的黑暗,沒有人指引,全部要靠自我摸索來尋求前面的路程。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曾經抗拒,是否曾經想逃離這種狀況。說實在的,我也不瞭解他們目前是不是真的已被迫全然接受,但是,我確定家人一樣受苦。

四. 自我接納

認真學習、用心體會,苦難可能是化粧的祝福

Dr. Carroll曾提及中途失明的人會有二十多種能力的失落,其中包括人格的喪失,我深有同感。常覺得自己的本我、自我、超我彼此對立;超我就是那位五十二歲、獨立自主、高標準的個體; 而本我則是新生的NEW BROWN BABY,目前6歲,經常需要別人幫助,非常脆弱、無助。

一位中途失明者很重要的轉捩點就在於能否自我那殘,能夠接受那個笨拙的new born baby。打個比方來說,進入廚房拿蒜蓉辣椒醬,可能不會第一次就拿對,但是我拿了以後聞一下,不對放回去再拿,終有讓我拿到的一天,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我不能再以以前的高標準來要求自己,因為這樣對我來說是很不公平的,如果我再繼續緬懷以前的身手矯健,以前的迅速確實,我永遠沒有辦法自我調適,永遠沒有辦法欣賞現在的我。

當然,就心理調適的層面而言,我確定自己已經過了最先開始那個不願意承認得憂暗時期-無助、黑暗、絕望。承蒙主的招喚,我開始進入教會,體會到各種不同的苦難;我逐漸可以告訴別人我是一個全盲者,需要協助。因為有神的眷顧,慢慢體會到苦難可能是化粧的祝福,透過認真學習與視障共存,仍得以活出有意義的人生。有人對我說:喲!妳現在看不見都還能念博士班,都還能教書,要是妳看得見那不是更不得了。但是我自己心裡明白,如果我今天還是一個看得見的人,我大概會過著三打生活,也就是打高爾夫球、打牌、打屁,做一個「閒閒美黛子」,不會有機會走入教堂,也不會繼續就讀碩士、博士當,然也不會教書,那又會是怎樣的人生呢?

五. 自我重建

心手相連,感謝所有協助者

回想自我重建之路,從民國87年六月離開原來的職場,一心想過悠閒的退休生活; 但是發現視力研重衰退,使我怯於出門並畿乎等於在家中坐監。我想,這樣過著三等生活-等吃、等睡、等死實在不妥,於是下定決心要學習走路。但是一向接受普通教育的我實在沒有任何途徑,深感求教無門。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教會的一位姊妹告訴我,,她在一個研討會上遇見蘇建銘醫生,並轉述蘇一生的經歷。我大喜過望,認定蘇醫師是我的模範跟標竿,我一定要找到他,問他到底是怎麼樣走過來的。老天有眼,很感謝蘇醫師不吝說明,他表示定向行動是在新莊盲人重建院習得。於是我就跟重建院接洽。但是,我被告知蘇醫師參加的那個暑期特別班僅有一班。

雖然如此,新莊盲人重建院柯明期主任介紹了台師大特教學會主辦的「定向行動師資訓練班」。經過半年的培訓,我就敢一個人拿著手杖步出家門長徒旅行,接著我到台中啟明學校學習按摩,再次遇到良師益友-柯金泉老師。不久之後我就考取按摩師的執照,接著我到高雄師範大學特殊教育研究所旁聽,僥倖的在民國九十一年考上碩士班就讀,民國九十三年畢業。在這段期間因著攻讀學位的需要,我從最基礎的電腦DOS操作、E-mail收發、無蝦米輸入法、進階視窗軟體操作等課程都一一跟上時代潮流,努力學習。

民國九十五年也就是去年,因神開路,得以進入中正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回顧從民國八十七年六月我離開原來的職場,到現在整整十年,我感覺自己像一個新生的嬰兒一樣,雖然肉體的眼睛逐漸衰敗,但是心裡頭的活力還有能力是一天天增強,我感謝所有曾經幫助的人,也原成為一位傳承者,成為他人的支持。

六 重返職場

前文提及我到台北學習定向行動,在台中啟明學校學習按摩,遠赴高雄師範大學特教研究所進修,並於去年於嘉義中正大學就讀成人教育博士班。有人說:喲!妳真的是在台灣遊學啊!其實「遊學」二字並不為過,為了尋求名師,我四處奔波,總算習得了盲人生活自理及讀寫能力;且很幸運於靜宜大學及中山醫學大學兼課。

回顧過往,除了感謝還是感謝。淡江大學盲生資源中心和愛盲文教基金會提供盲用電腦學習課程,台灣師範大學特殊教育學會主辦「定向行動師資訓練班」,台北市瞽者福利協進會承辦中途失明者心靈支持團體,台中縣盲人福利協進會聘為職訓講師,高師大特教研究所師長們的諄諄教誨,中正大學成教所教授們有教無類...,一幕幕溫馨的畫面從我眼前掠過。我不知道前面的人生還有多遠,我也不知道學習要到何時才會終止,但是我很確定的知道我正開展人生的第二個春天,以一種不同的身份,以一種另類的方式,以從未想過的方法來繼續前行。

(本文曾刊載於「黑暗的盡頭是愛」手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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