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開班授課，逐夢踏實——專訪泡泡龍畫家徐若鈞（下）
文/陳芸英
圖/徐若鈞提供（為尊重肖像權，小朋友臉部均模糊處理）
右眼失明，僅靠左眼0.4視力作畫的泡泡龍患者，該如何就業呢？
徐若鈞研究所畢業不久，剛好有個機會到國中教書。當時有位學姊即將離開任教的學校，希望她當代理美術老師一職，而學校就在住家對面，還是母校，於是她接下任務，順勢就業。
「我記得到校教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辦信用卡。」這意味著每個月會有固定的錢匯入帳戶，但這對剛脫離學生身分的她來說，很神奇。
不過那時的若鈞對未來還很徬徨，一來怕失業，二來想繼續創作，她索性把十堂美術課全集中在兩天上完，幾乎滿堂（從早上8點到下午3點），這種安排無非就是完成兩天的課之後，其餘的時間都屬於自己。
「但我還是覺得很累，汗流滿面。」當時冷氣教室還不普遍。
原來全台泡泡龍患者都有「申請冷氣教室」的優惠。求學時代，她的同學都因此受惠，尤其夏季天氣炎熱時。但自己成為老師就不好主動開口申請冷氣教室，這也是她感覺進入社會很不一樣的地方，因為無法躲在「學生」的大傘下享受特有的資源。此外，她發現不是每一個同學都喜歡美術課，而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管秩序、催繳作業。
她知道每個月有穩定的收入很重要，但不禁自問：「這真的是你想要的一份工作嗎？」她尋找答案，終於想到兼顧經濟和創作的折衷方案——在家教畫。把偌大有冷氣的客廳當教室，對外招生，不但可以教到真正喜歡畫畫的孩子，在家也克服傷口換藥的困擾，豈不一舉兩得！全家全票贊成，尤其爸媽更是開心，他們都喜歡家裡熱鬧歡樂的氛圍。
初期來的學生都是親朋好友介紹的，屬國高中生，接著靠口耳相傳。後來有位媽媽把孩子的作品貼在一個社團裡，開始有人打電話詢問，「學齡前的小朋友可以嗎？」這才另闢幼幼班。
其實更早之前，若鈞有教幼幼班的經驗。
那是在台北辦展覽的總監介紹的。她記得報名年紀限3到7歲。上課第一天，一位小朋友喜孜孜的說，「我昨天剛滿3歲耶！」
那是她第一次與小小孩相處，全班平均年齡約4歲。由於年紀小，狀況多，例如有個小朋友畫著畫著突然哭了起來，原來肚子餓了；有的小朋友離不開父母，上課都在尋找爸媽蹤影，她則接受家長旁聽；還有為了吸引小朋友的專注力，若鈞透過繪本書跟手偶帶領小朋友進入繪畫世界。此外，她發現，一堂課只教一件事就好，一件事情只要重複三次小朋友就懂，例如今天要用三種顏色畫畫，重複講三次，小朋友便充分發揮想像力，輕而易舉達到教學效果。
另外，小朋友也很好奇她這位泡泡龍患者，若鈞趁機解釋什麼是泡泡龍，還問，「我們今天來畫泡泡龍好不好？」
在台北教幼幼班是個美好的經驗，畫畫課結束，家長們問她願不願意繼續開課，除了教學品質令家長滿意之外，另外一點是，「台北找不到這麼便宜的價錢了。」但家住新竹的若鈞，還是覺得在家教畫方便些。
目前若鈞教的兩班人數控制在二十人之內。國高中生這班學生接近小大人，上課喜歡聊跟同學的相處、電影和書籍；幼幼班的小朋友上課盡是童言童語，有些孩子看起來憨憨的但樂於助人；有些孩子看起來也憨憨的，卻鬼靈精怪，耍小聰明。
她舉幼幼班的教學實況為例，有些小朋友常調皮搗蛋，若鈞想出「獎勵卡」的點子——只要上課認真畫圖就可以得到一張，表現最好的可得兩張，累計十張可以得到一個跟畫畫有關且自己挑選的禮物。每次上課前，小朋友都先看自己有沒有得到獎勵卡，其中一對兄弟，哥哥有九張、弟弟一張，他們想合起來併一個獎品，「我們想換一支彩虹筆，可以嗎？」若鈞聽到這「交易」笑得合不攏嘴。
這學期她立志帶小朋友畫有血有肉有溫度的人，從自畫像開始。她在桌上架上鏡子，每個人陶醉得看著自己，大大的雙眼皮、妹妹頭、表情多變的臉龐……仔細觀察之後開始下筆，每個小朋友都把自己畫得唯妙唯肖，尤其神韻，若鈞驕傲的說：「真不愧為小畫家。」
另一堂課是「下雨了，怎麼辦？」小朋友配上各種造型的雨傘、踩水坑的雨鞋……每個畫面明亮又清新。
若鈞是個從小參賽得獎的孩子，「但是，我得獎都是別人告訴我的。」她不太在意榜單有沒有自己的名字，只享受完成一件作品的過程。
但學生的想法都跟她一樣嗎？
若鈞說，她知道畫甚麼容易得獎，若希望學生得獎，只要拿出公版圖稿給他們照著畫就好；但她覺得小朋友的想像力最珍貴，並不希望孩子這麼快走上此途。
儘管如此，畫畫班有幾個小朋友還是不小心得獎了，她才發現，上台領獎對小朋友是多麼榮耀的事；看著他們抱著獎狀很想炫耀又想低調的模樣，她覺得凡事不強求，自然而然得獎反而更能讓小朋友挖掘對繪畫的樂趣。
多年前，若鈞常被問及：「作畫可以維生嗎？」她現在可以回答了：「只要降低物質慾望，一定可以。」更何況，她吃家裡住家裡，已經解決了大半的經濟問題。此外，教畫、申請駐村……都足以讓她有穩定的收入，持續創作。
實際上，這幾年開畫展還有意想不到的結果，例如有人固定收藏她的畫作，包括企業家、藝術家、收藏家、美術老師等。她笑說：「這也是一筆橫財。」但她謙虛的說，自己剛出道，定價與畫的大小有關，但最近老師建議她，可以跳脫尺寸，因畫作的精神而有不一樣的價格。
畫畫讓若鈞忘記自己右眼失明左眼視力0.5又是泡泡龍患者的印記，身心受困都無法阻止她堅持做自己最熱愛的事，「徐若鈞」三個字出現在媒體是個追逐夢想的畫家。
人生有夢，逐夢踏實。若鈞的故事告訴大家，夢想不必大，適合自己的最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