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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 Facebook 推至Plurk 推至twitter 穿過雨的簾幕——我的祈雨詠嘆調
文/游高晏
台灣多雨,卻也存不住雨。春夏之交的梅雨綿長而生氣勃發;夏秋的颱風喧囂著載來滂沱的雨;深冬初春的雨盛著擋不住的寒意,浸入肌骨。雨有對的季節,還有對的情節。總是明媚的日子,久了也被霧霾遮了眼;總是不下雨的心情,渴得慌了手腳;在乾涸的時節裡,心裡默默敲打著雨的節奏……
只是大地潤潤唇的雨,留下她的濕度和芬芳,卻讓人尋不到她的身影。「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昨夜雨的痕印,斑斑駁駁、似有還無,像一種學書法的紙:黑灰色,可以重複使用,濕了又乾,乾了又濕;潤了地面,薰了空氣,展了綠的葉,笑了鮮的花。晨霧裡沉澱了塵土,滿街趕著上班上學的男女都神清氣爽起來,沒有了Monday blue或 grey Wednesday 的臉。
小雨初滴,像風裡夾雜著零落的葉,掃過臉頰、碰碰鼻尖,影子和溫度都還沒抓住就旋走。現代的人生活步調快了,感覺卻變得遲鈍,待得雨勢大了,才慌慌張張停下了腳,披一襲盔甲或躲去簾外,無心賞雨,卻焦急地數落著雨的過錯。
陣雨急來,像愛恨鮮明的少女,哭也大聲、笑也爽朗;襲人心魄的大雨,是令命運交響曲一瀉千里的指揮家。豪雨瓢潑,是交響樂的最高潮,震顫天幕;世間萬物都做了屏息的聽眾;雷電呼喚著彼此,來助陣吶喊;狂風也不甘寂寞,穿梭白茫茫的時空,乘勢囂張。
除了雨本身的樂曲,與人間事的協奏卻是漸漸單調——「雨打芭蕉」的樂句罕聞,也難得「留得殘荷聽雨聲」,只剩鋼筋水泥屋頂、陽台塑膠瓦罩上,同一個調性,枯燥乏味地敲打。
白天的雨是畫,畫面沒有框邊。一塊厚重的烏雲幾分鐘前還遠遠垂著,不知何時潑墨到了眼前。倏忽之間,騎車的、開車的都闖進了雨幕,撥也撥不散的茫茫,全攪在了一起,分不清誰是畫裡的人誰是觀眾。
夜裡的雨也是畫,畫在輕顫的眼瞼下,畫在夢裡牽手的人兒前。水墨暈染,自夢境的背景漫延出來。眼瞼是密密的雨的簾幕,穿過會淋著,閉合也鑽進來,從夢裡滴到眼前,濕了傷懷的眼。
錯過的雨不會完全消失,錯過的人卻不一定再相逢。
我若是雨,必不讓想遇見的人走出這無邊的簾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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