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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希的畢業典禮

編者案:民國一百年在本刊由張雅惠執筆的「我的導盲犬塔希」單元很榮幸在年初被出版社相中,明年一月起即將在「閱悅小說市集」的電子書平台中連載(網址: http://hareading.com/books?bookId=412 ),並出版電子書。九歲的塔希已經退休,十一月二十五日,筆者受邀參加了塔希的「畢業典禮」,近一年,筆者參與雅惠和塔希不少活動,所以本文以第一人稱書寫,並預祝塔希快樂的過退休生活。

文、圖/陳芸英

時間是十一月二十五日,地點在台科大綜合大樓。中午開始,來賓陸續進場,包括學生、老師和雅惠的親朋好友,今天這些人,我統稱「塔希迷」,他們為了參加塔希的畢業典禮,特地犧牲原本的作息而來,現場坐無虛席,從爆滿的人數不難看出牠的好人緣。

雅惠盛裝打扮,穿著粉紅色上衣和灰色裙子,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穿裙子,看得出她對這件事的重視;值得一提的是,這場活動是雅惠的同事主動要求舉辦,這也說明塔希不僅是雅惠導盲犬,更是台科大的一份子了。

塔希在「畢業典禮」上與長官和主人合影。

猶記得三個多月前,我和雅惠共進晚餐的情景。

當天我從淡江出發,雅惠從科技大學而來,就約在她學校附近的公館碰面;但雅惠卻遲到十幾分鐘,見了面,她頻頻道歉,「塔希走很慢,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牠心裡一定想,『外面下雨,幹嘛還出門,我要回家休息啦!』」這是雅惠說話的風格,她常揣摩塔希的OS,口氣語調維妙維肖。不過談到退休難掩感傷。

「塔希找到收養家庭了嗎?」

「我說服住在中部的家人收養,請家人放心,我已經準備了一筆牠的退休金。妳知道人跟狗一樣,接著面臨的是病和老的問題……」其實雅惠的祖母剛走,她爸爸害怕再度別離,「因為你我都知道,沒幾年,唉!想到這兒會難過耶!」

塔希一到餐廳就趴著休息,任服務員或其他客人跟牠熱情打招呼都不回應,該說牠訓練有素還是真的老了,我猜是後者吧!

塔希在餐廳乖乖的坐著。

幾個月後,塔希真的退休了。

這場名為「塔希畢業典禮」的盛會,吸引兩百多名學生。出席的一位同學說,「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畢業,卻要跟塔希說『畢業快樂』,心情複雜。」還有人問,「可以延畢嗎?」引來哄堂大笑。

塔希是隻拉不拉多犬,出生於2006年,在韓國三星導盲犬學校受訓,2008年來到台灣。當年評估配對的指導員陳雅芳曾問,「你們覺得牠適合在什麼樣的環境工作?」被問的工作人員努力的想,說出一個答案:「學校。」沒想到因實驗室一場爆炸意外而失明的申請者張雅惠就在台科大服務,這是巧合也是緣分。

塔希老了,仍盡責的帶著主人出門。

雅惠失去視力,歷經了五年獨自面對黑暗的日子,2009年的西洋情人節,她遇到了熱情的塔希。她與塔希剛開始的生活很辛苦,有時帶著她走在路上會擔心遭到流浪犬攻擊,他們一起學習,慢慢培養出絕佳的默契,同時,塔希在校園很受到歡迎,經常有同學停下腳步打招呼;學生說,「看到塔希,有種很溫馨的感覺。」

輪到雅惠登場了,她事前給自己的任務就是「不要哭」,但隱藏在內心的不捨處處流露。她在工作人員協助下站上講台,她說,「我今天是來代替塔希致謝詞的。」

「感謝學校給塔希一個快樂的工作環境,讓塔希有機會以牠快樂的姿態陪伴著台科大的同學、老師、工作人員七年美好青春歲月。

謝謝辦公室的同仁給塔希一個道別的機會,因為唯有好好的說一聲再見,遺憾才不會阻擋我們邁出下一步前進的腳步。」

至於將來無依無靠的我該怎麼辦?大家應該會知道,塔希離開我之後,我的行動力確實會受到影響,這些影響可能會增加我生活上的挫折,如果以後大家在校園看我拿著白手杖鬼打牆,我一定要告訴大家,我非常樂意提供大家積陰德上天堂、增加自己『好人』積分的機會,請千萬不要錯過。

沒有塔希之後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十一年的日子以來,我接受了成千上萬隻陌生雙手給我的溫暖,讓我有勇氣相信一個人的我,依然會微笑,我有勇氣去相信以後一個人的我依然會散發出屬於自己的獨特光芒,並且,我也期待我的光芒能夠溫暖受傷的靈魂,希望我的信念能夠改變在生命中徘徊的靈魂。

我的人生以後可能不一樣,我未來的道路或許坎坷,我的血淚肯定多,可是只要我們願意擁抱這個世界,我相信改變命運的機會就在我們的眼前。

塔希帶主人等紅綠燈。

我們只要願意深呼一口氣,抓住這個機會,勇敢的踏出一步,我就會看見人生風景的全新開始,最後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請求大家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一個小小的位置,記住塔希可愛的容貌,在腦海裡記住塔希曾經給我們的美好時光,再請求大家在這美好的回憶裡留下一個小小的角落,讓這個角落記住塔希曾經走過的痕跡,我想,塔希知道我們對牠的祝福,牠就可以安心的離開,了無遺憾的過著牠快樂的退休生活,最後謝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塔希的畢業典禮,也希望大家跟塔希一樣健康快樂,作自己想做的事情。」

雅惠這份謝詞是花無數夜晚邊寫邊流淚完成的。目前她並不想申請第二隻導盲犬,她說,「我不可能牽著新的狗而心裡想著舊的狗。」

不捨塔希離開的還有雅惠的同事。辦公室瀰漫著哀傷,沒有活力,塔希努力生活、認真工作,鼓舞很多人,他們無法想像沒有塔希的日子要怎麼過……

當天另一個主角是塔希的指導員陳雅芳。雅惠覺得自己很幸運遇見她。「導盲犬的存在是為了視障者,這一點我從來沒有忘記。」所以她的工作重點是尊重視障者,瞭解他們的需求,以使用者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並提供最好的服務,「我們也是伙伴關係。」

雅惠與塔希配對成功,指導員陳雅芳居功厥偉。

當天媒體不少,會後雅芳也接受採訪。我遠遠的看她向記者們談論塔希,介紹導盲犬,她的專業形象讓我忍不住下個註解,「認真的女人果然最美!」

接下來,雅惠祝福塔希從此當隻快樂的拉不拉多犬,過著「更像狗的生活」。聽說中部的貓兒雞犬,已經排隊要跟塔希當朋友了呢!

備註:臉書「雅惠與塔希」粉絲團如下
https://www.facebook.com/mydeartac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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